战地摄影师手札 第2212
“我过上了你和德拉甘期盼的生活”
米洛什又翻了一页相册,指着他和弗洛丽卡的合影说道,“我没能成为牧羊人,但我成为了警察,这也不错,和放羊没有什么区别。”
“你你还会回去吗?”卫燃抬头问道,“回那座磨坊,还有那座废弃的教堂。”
“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米洛什叹息道,“我回去过,也是在去年,我带着弗洛丽卡回去过,我家的磨坊已经被拆了,那座废弃的教堂也被拆掉了。”
许久的沉默过后,米洛什说道,“除了我,似乎没有谁活下来,只有我只有我,回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说些开心的吧”
弗洛丽卡说道,“我们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如果他是个男孩儿,我们准备给他起名叫德拉甘。”
“如果是女孩儿呢?”卫燃带着笑意问道。
“多伊娜”米洛什说道,“是我妈妈的名字”。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卫燃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米洛什,弗洛丽卡,无论如何,战争总算是结束了,让我好好给你们拍张合影,然后请我吃一顿牧羊人炖菜吧。”
“我们该一起拍一张的”
米洛什说着,起身走到窗边,从柜子里翻出了那台当年从链狗身上缴获的罗伯特相机。
“用我的吧”
卫燃说着,将他的禄来双反摆在了窗边的桌子上,等他们夫妻二人坐好之后压下了自拍拨杆,随后坐在了米洛什的身旁。
“咔嚓!”
伴随着异常清脆的快门声,白光也再一次席卷而来,盖住了疲惫的卫燃,也掩盖了那段被遗忘的历史。
结束战争、生日派对、友谊
当浓烈的白光消退,当卫燃看清周围的一切时,他也彻底松了口气,他回来了,回到了专属于他的露营地帐篷里,活着回到了这个于他来说没有战争的世界。
用力搓了搓脸,他这才看向了面前的金属本子,看向了那支金属羽毛笔写下的一行行文字:
我们是来结束战争的
国际主义战士德拉甘·波佩斯库,1936年休学前往西班牙参加国际纵队。1937年冬,携同伴骨灰撤离西班牙辗转返回罗马尼亚。
1939年,德拉甘经希腊进入南斯拉夫,因健康原因滞留,并于同年冬加入南斯拉夫游击队。
1942年夏,科扎拉突围战期间,德拉甘负伤致残,经德国军医格哈德·舍费尔治疗侥幸存活。
科扎拉突围战后,德拉甘以观察手身份与游击队员米洛什搭档,并于苏捷什卡战役、德瓦尔镇保卫战中屡立战功。
1944年9月,德拉甘于贝尔格莱德战役中,因反狙击作战阵亡。
1945年9月,德拉甘·波佩斯库骨灰及国际旅同伴骨灰,由游击队员米洛什·康斯坦丁送回罗马尼亚,随同其生前所用狙击步枪及望远镜,安葬于父母合葬墓一侧。
南斯拉夫游击队员米洛什·康斯坦丁,1939年,因参加游击队,连累父母及同村村民遭德国法吸丝军队报复性屠杀。
侥幸逃生后正式加入游击队,并于科扎拉突围战后与国际主义战士德拉甘搭档,多次执行狙击阻断任务。
累计参与苏捷什卡战役、保卫德瓦尔镇、解放贝尔格莱德等多次战役。
二战结束后,米洛什按约定送德拉甘及其战友回家,并意外邂逅德拉甘妹妹弗洛丽卡。
1947年春,二人正式结为伴侣组建家庭,米洛什亦于同年夏加入罗马尼亚警察序列。
1950年1月1日,米洛什与弗洛丽卡之子出生,取名德拉甘·康斯坦丁。
1990年1月1日,因塞斯库症痊被推翻,米洛什之子德拉甘·康斯坦丁,因站队错误遭逮捕及枪杀,家庭财产遭查封,米洛什未完成回忆录、部分书信及德拉甘兄妹遗物亦遭焚毁。
当月,米洛什无奈重拾武器,携孙子孙女躲入布加勒斯特下水道栖身求存。
2005年夏,米洛什因肺结核去世,遵其遗嘱,与妻子弗洛丽卡合葬。
德国医生格哈德·舍费尔,1936年受征召入伍担任外科医生。
1938年,格哈德妻子因“人种问题”遭逮捕。同年,格哈德调往东线战场服役。
1941年夏,格哈德调往南斯拉夫,并于次年被调往欧根亲王师。
自1942年春,格哈德多次于行军或执行任务期间暗中丢弃医疗用品支援当地游击队,或伙同助手对游击队员实施医疗帮助及掩护工作。
1944年贝尔格莱德战役期间,格哈德为保护伤员遭欧根亲王师士兵射杀,其尸骨由南斯拉夫游击队员米洛什·康斯坦丁于战斗结束后火化保存。
1948年夏,米洛什将其骨灰交至格哈德之子手中带回东柏林安葬。
金属羽毛笔写到这里,另起一行写下了一串位于波黑的详细地址,以及和这串地址对应的一组坐标。
紧跟着,这支笔却再次另起一行,写下了一串位于德国柏林的地址,以及一串电话。
这串电话的联系人,竟然叫做米洛什,米洛什·舍费尔。
在卫燃的摇头叹息中,这支金属羽毛笔再次另起一行写出了一串文字:为了结束战争,为了等待和平的人过上期盼的日子,我不介意倒在黎明之前。
唉
卫燃摇摇头,任由淡黄色的纸页翻过去,眼看着那支金属羽毛笔在血红色漩涡下写道:这把枪是用来射杀法吸丝的,是用来结束战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