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保佑
&esp;&esp;只是好像矫枉过正,到头来在伤害她的其实只有自己而已。
&esp;&esp;见他没有上车的意思,陈之也和他一起靠在车旁。
&esp;&esp;“啪嗒”。&esp;打火机的声音。
&esp;&esp;陈之刚想开口抱怨,那支被他咬着点燃的香烟已经被举在自己头顶绕了绕。
&esp;&esp;“干嘛呀?”
&esp;&esp;“保佑你。”
&esp;&esp;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esp;&esp;什么时候这样迷信了,陈之望着他寻找垃圾桶的背影,心里纳闷。
&esp;&esp;背后的树罩下一片阴凉,温度正好,面前目光所及是无边的水面,浅淡朦胧的蓝色,送来柔缓潮湿的风。
&esp;&esp;她偏头看着陈倓,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显得人更加挺拔颀长,敞开的衬衣领口被微风吹得晃动,隐约看得见锁骨。他合上眼,胸膛平缓地起伏,唇紧抿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陈之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esp;&esp;只是此刻,面前一直被她视作依靠的男人,看起来也有一点孤单,有一点脆弱。
&esp;&esp;她回头望向一排排沉默的墓碑,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吗?此时此刻却真真正正安静下来了,爱和恨都被他们抛下了,活着的人还能向谁讨伐呢。
&esp;&esp;腰间被纤细的双臂环住,紧接着胸膛贴上温热,陈倓睁开眼,盯着怀里的脑袋。
&esp;&esp;长臂一伸,回应她的拥抱。
&esp;&esp;“爸爸。”
&esp;&esp;“嗯?”
&esp;&esp;小脸埋在他胸膛处,慢吞吞地说着话。
&esp;&esp;“如果你不在了我怎么办?”
&esp;&esp;同样的问题似乎他在年幼时也曾经问过父母,那时他也对时间残忍的流逝感到恐慌,亲人离去,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逾沙轶漠,那些痛苦也不过如此,还有人需要他守护。
&esp;&esp;“你也会好好的。”
&esp;&esp;陈之从他的怀抱里抬起脸,和他低垂的目光相视。
&esp;&esp;的确如此,爷爷奶奶离开快十年了,陈倓和她依然好好地活着,他靠自己构建了一个家给她,虽然两个人的厚度有些单薄,但她从来没觉得飘摇,在他身边就永远安全。
&esp;&esp;“你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esp;&esp;“和爸爸一样。”
&esp;&esp;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没有调情时的轻佻,俨然是一个父亲的样子。
&esp;&esp;听者有意,也许说者也并非无心。陈之心里涌起莫名的酸楚,她讲不清楚。发生的一切太杂太乱,她想不清楚。
&esp;&esp;和同龄的孩子不同,她很少幻想未来,只是活在时时刻刻里,和他温存的时刻,和他争吵的时刻,和他在一起的时时刻刻。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想与不想未来都会到来。
&esp;&esp;未来总会变成当下的时刻。
&esp;&esp;只要活在有他的每时每刻,当未来的门槛近在咫尺时,她就可以拉着过去时刻里的他顺理成章地跨过那道门槛,不是吗?
&esp;&esp;她的幻想里,家庭,伴侣,子女,连同自己往后的人生,都是模糊一片的,唯一清清楚楚自始至终都存在的,只有陈倓。
&esp;&esp;“可是我只想要你在。”
&esp;&esp;“我想要你一直陪我。”
&esp;&esp;陈倓不甚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esp;&esp;“嗯,会一直陪你的。”
&esp;&esp;他被搂得很紧,不知道小小的人哪里来的力气,连她胸前的软肉都被挤得扁扁的压在他身上。
&esp;&esp;“不要抽烟了…”
&esp;&esp;“跟你说过的。”
&esp;&esp;说过什么,说过不是什么都要以我舒服为前提吗,混蛋。她长大了,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糊弄恐吓过去的了。
&esp;&esp;“抽烟会早早死掉。”
&esp;&esp;“你不是说要一直陪我吗?”
&esp;&esp;陈倓被她怼得一时语塞,捏住她故作严肃冷酷的小脸晃了晃。
&esp;&esp;“咒谁呢?”
&esp;&esp;他一副不疼不痒的态度,自己的话显然没被认真当回事,陈之感觉被戏弄,不爽地松开手,转身进了车里,摔得车门一声响。
&esp;&esp;陈倓也不生气,弯着唇角从另一侧上车。
&esp;&esp;乱发脾气的小猫晚上再教训。
&esp;&esp;黑色的车循着缓坡驶离,焚烧处依旧赤焰高张,不知道被来来往往的人燃烧殆尽的心意,另一个世界的人能否通晓。
&esp;&esp;人问心无愧时,当是百无禁忌的;清白不得自证时,才需要神明裁决宽恕与惩戒。
&esp;&esp;陈倓,你明白这些的。